少年“阿甘”从不停止奔跑

案例·商业报道 · 2019-04-01


“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,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形状。”

 

从湖南永州深山里走出来的奉佑生,在创立映客直播之后,才开始真正明白《阿甘正传》里的这句台词,这是一部他自己非常喜欢的电影。1997年,奉佑生厌倦了湖南老家沉闷的基层工作,毅然扔掉了“铁饭碗”,南下广州。在音乐行业耕耘了十多年后,他发现了直播背后的潜力。不过,人生最矛盾的事,不是太早,就是太迟。

 

显然,奉佑生和他的映客属于前者。在2014年,映客就像脚上穿着“魔鞋”的少年阿甘一样,是社交产品中的异类。尽管自以为很“摇滚”,却被一次次欺负,在困境面前束手无策。就像智商只有75的阿甘一样,这支不到20人的团队在牛人遍地的北京算不上聪明,但他们却相信,总要试一试,至少看看结果。于是,他们开始了奔跑。

 

2016起,「我有嘉宾」开始陪同映客成长、上市。三年陪跑,是时候用一部纪录片来解码映客的直播成长史。


这是我有嘉宾发布的第902篇文章

3400字 | 阅读8分钟



香港交易所(HKL)大厦门前的屏幕上总是写着两行字:Land of Success

 

这里位于香港中西区,不远处就是香港特区政府总部,矗立着香港回归时的纪念碑。站在高层酒店的窗前,可以眺望繁华的九龙,俯瞰整个维多利亚港。看过电影《寒战》的人,对于这样的画面应该不会陌生。

 

2018712日,这片“成功乐土”迎来了又一位成功者。来自北京的视频直播公司映客即将在这里举行敲钟仪式,成为港交所娱乐直播第一股。作为仪式的主角,奉佑生和团队一起敲钟以及代码3700的股票涨跌画面也将很快出现在香港各个电视台。

 

没啥感觉,平静得很。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,奉佑生摊开双手,微笑着说。说完,他转过身去,望向窗外。天上的云挺厚。他低头看着手机,略有沉思。

 

930分,大厅里早已人头攒动。人们对主角们的表现满怀期待。助理推门进来,提示仪式马上开始。奉佑生从沙发上站起来朝门口走去,脸上毫无表情。

 

接下来的几分钟里,奉佑生迎来人生中最春风得意的时刻。他满面笑容地敲响了铜锣,并随后发表了个人演讲:“生命就像一盒巧克力,你不打开它,永远也不知道它里面是什么。对于今天的映客来讲,它打开了第一个巧克力盒子;对于我来讲,这是一个新的开始。”


傻子“阿甘”


“阿甘,快跑,快!”珍妮对着傻乎乎的阿甘大喊。在电影《阿甘正传》里,阿甘因为驼背不得不穿上一副为他定制的矫正器,他称之为“魔鞋”。有一次,几个男孩朝他扔石头,打得脑袋冒血。他不得不迈着鸭子一样的步伐躲避骑自行车追赶他的坏蛋们。突然间,他挣脱了“魔鞋”,一路奔跑,跑过了大学的橄榄球场,跑过了越战泥潭,几乎跑遍了全美国。

 

“做傻事的才是傻子。”阿甘说。在很多人看来,奉佑生曾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“傻子”。2000年时,他辞掉了湖南老家基层公务员的“铁饭碗”,到东莞找了一份在电子厂维修电脑的工作。4年后,他只身前往深圳,开始了在互联网公司的码农生活。

 

不过,傻人有傻福。互联网公司加班到凌晨三四点是常有的事情,奉佑生足够努力,他经常是走得最晚的那个。2010年,他做出了多米音乐,这款音乐软件在3年后用户达到了1.5亿。随后,由于音乐版权大战迅速升级,音乐软件成为巨头的游戏。奉佑生做了一个尝试,做出针对留学生的音频直播软件“蜜Live”,但过于小众的定位注定失败。

 

奉佑生是一个忠诚的程序员,他跟随了十几年的老板刘晓松觉得,“奉佑生需要一个更大的平台去创业,需要一个自己的战场”。2015年农历二月初二,拿着刘晓松投资的500万元,奉佑生20多人的多米团队搬进北京复地首府的一栋别墅,开始了自己的战场——映客直播。为了这500万,他拿出了映客28%的股份。

 

“我未来真正实现的是希望帮每一位——我们每一位——都有机会住上真正的别墅。”奉佑生在别墅门前对团队成员说。不过,据技术总监刘志强回忆,当时“老板的说服力还是不太高,感觉说的很没有底气”。由于踢毽球时常踢到脸上,他被CTO侯广凌称为“脸哥”,而侯广凌也被他称为“氓哥”,意思是癞皮加“流氓”。

 

映客的团队很拼,清明节前夕,第一版软件就已经开发完成。500平的别墅,除了负责供应补给的四五个女生,剩下的整个团队都在里面“打封闭”,“从早干到晚,最后一个晚上干到了凌晨6点。”据侯广凌回忆,在直播产品里,当时映客是做得最快的。他自称记性不好,但这点记得很清楚。

 

作为一支年轻的创业团队,大家都有点很傻很天真。所有人都对软件在苹果应用商店上线满怀期待,但上线后的审核时间却用了一个多月。苹果给出的理由很奇怪,就是不给通过。这给团队泼了一盆冷水。

 

等待的时间是漫长的。“作为创业公司来讲,连续一个月都是在等的过程中,那其实是很煎熬的。那一个月大家除了迭代产品,也没其他事情可干。”奉佑生回忆道。脸哥刘志强则回忆说:“一楼的人,每天靠三国杀熬过来了。”

 

不过,好消息最终还是等到了。产品审核通过那天,两层楼上几乎同时传出了欢呼声。奉佑生知道,审核通过了。他激动地跟每个人击掌,用了很大的力气。

 

“手特别重,疼死了。”联合创始人兼COO廖洁鸣回忆说。

 

这群年轻人都在心里期待着,第二天就能迎来一场映客风暴。不过,他们高兴地还是太早了。

 

“一潭死水。”脸哥提起当时的处境,收起了嬉皮笑脸。接下来的四个半月里,面对着后台没有任何波澜的数据图,这群年轻人的激情也渐渐平静下来。

 

廖洁鸣每天拉着一帮运营人员,拿着手机在酒吧、KTV、Livehouse天天播。尽管她常跟奉佑生抱怨,“就算一天24个小时播,也不会有决定性作用”,但她还是带着人去不停地播。数据的难堪还是冲散了运营团队,廖洁鸣“把运营团队的所有人都扛走了”。

 

《花千骨》曾给团队带来一丝希望。明星助阵吸引来一批小粉丝,但他们都是为明星而来,不是为了平台。这时,PC端的直播平台和巨头们也早已开始做起移动直播。死亡似乎近在咫尺。“我们每天都在算死的那一天,是六个月以后死,还是九个月以后死。”回忆起这一段,廖洁鸣表情有些凝重。

 

奉佑生算了一下,从2015年9月开始,团队手里的钱最多花到次年2月。于是,他在地下室组织了一个会议,宣布降薪。竞争对手们用几倍的工资想要挖走映客的人,不过,这群年轻人们看重的似乎不是薪水。

 

“当时一个大师兄问我要不要去微信,当时正在加班,就说去不了,加班呢。然后,就再也没有然后了。”脸哥回忆起当时的情况,口气里还有一丝小遗憾。


追风少年

奇迹并没有发生。后台的用户数字仍停留在几千。奉佑生索性让大家停下来,什么也不想,去泰国旅游。

 

傻人似乎还真是有傻福。王思聪的一条微博给奉佑生和映客带来了转机。那时候,王思聪还是“国民老公”。王思聪不愧是见多识广,在北上广深的青年男女刚开始知道直播的时候,他推荐了一个名为“17”的直播APP。不过,这款APP很快就因为涉黄而被下架。

 

刚从泰国回来的奉佑生琢磨了一晚上,第二天一早就找到产品总监,要求把映客改成17的样子。一时间,急于找到17替代品的青年男女纷纷进了映客的篮子。十一期间,用户数量就从几千到几万,接近十倍的增长。

 

投资者闻风而动,金沙江创投的朱啸虎很快拿出500万。不过,他还是后悔自己当时太保守了。资本的疯狂让廖洁鸣不敢相信,她没想到自己也能有机会感受一把完成“小目标一个亿”的体验。所以,她要做的事情就是尽快把钱花出去,这样才能安心。这是团队下的“豪赌”,他们认为“2016年移动直播的爆发一定会到来”。

 

一个月的时间,做广告片,找4A公司和媒体合作,投电视、视频网站、院线、户外广告,最后一天里,接近一个亿的合同全签了。但谁也没想到,这次他们可能真的做了傻事。

 

春节临近,喜庆气息渐浓。但映客却被苹果下架了,苹果给出的理由是:刷榜。这让刚刚花了一个亿的团队脸热心慌:“花出去的钱不会打了水漂吧?”奉佑生赶紧拿出措施,迅速上架了一个马甲包,名字叫做“映克”。尽管马甲包的用户数也在蹭蹭上涨,但这却不是长久之计。

 

“大年初一,老奉从老家湖南坐动车回北京,在苹果审核的办事处,大夜里等到半夜两三点。在门口等着,等着见人家一面,很惨,”廖洁鸣回忆说,“这就是老奉做的事。”

 

“要给团队以希望,而不是告诉团队没希望了。”奉佑生说。2016年3月11日,在做了所有工作之后,映客拿到了苹果刀下留人的赦免令,可以重新恢复上架了。

 

这一年,视频直播领域掀起了“千播大战”。不过,映客已经做好了一直跑下去的准备——它早已挣脱“魔鞋”,成为一个“追风少年”。



 文/从林